第 5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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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8 章
盡管姜哲哲和太子妃處理迅速, 當場就將石牌銷毀，又命在場眾人不許聲張，可次日早朝就有大臣就此事提出廢太子。
皇帝高坐於大殿之上神色不明, 殿中的大臣或保持中立, 或爭執的面紅耳赤。消息傳到皇後宮中時, 姜皇後氣的摔了兩盞茶。隨後便命宮女為自己披甲, 上了朝堂大殿。
在一室的富麗堂皇中, 陳舊的甲胄顯得格格不入。但姜皇後昂首闊步, 颯沓而行，錚錚作響的鐵甲聲隱含血氣，斑斑的刀砍斧斫痕跡更是讓不少大臣下意識閉上了嘴。
偏有不怕死的梗著脖子聲稱, “臣知皇後娘娘和陛下鶼鰈情深，患難與共, 情意不比尋常。可娘娘須知, 儲君一事事關江山社稷，如今有天意如此, 娘娘……娘娘！”
剩下的話被迫中斷——
他被姜皇後迎面扔來的頭盔砸個正著, 斷了一顆門牙。據說被人擡走時依然喋喋不休。
廢儲的事似乎就這樣輕拿輕放了一般。只是姜皇後依舊愁眉不展, 似藏著許多心事。
這晚，姜哲哲本是如同往常一般準備去皇後殿中一起用膳。剛出門就被皇後身邊的貼身嬤嬤引到了禦湖邊。
此時月上柳梢，夜風徐徐，湖中的船只便在波光粼粼裏晃晃悠悠，船上的燈火影影綽綽散落在湖裏。
白日的燥熱被風一吹，整個人都涼爽了起來。姜哲哲笑著問旁邊的嬤嬤，“姑母今日怎麽有興致游湖了？”
嬤嬤笑了笑, 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“娘娘等候多時了。”
姜哲哲便隨著她上了湖中最大的那艘畫舫。
姜皇後年少時久居北境, 不常坐船。青年時隨著皇帝南征北戰，少有機會坐船。如今執掌後宮，她倒喜歡上了煙雨江南裏的艘艘畫舫。於是召宮中能工巧匠造了一艘兩層樓高的畫舫，精巧無比。於閑暇時召各宮嬪妃游樂宴飲。
姜哲哲走進畫舫，隔著一層如雲的屏風，果然聽見裏面傳來絲竹之聲。只是等走進去時，裏面卻只有寥寥兩人。
姜皇後坐於主位，左側坐著一位著粉色宮裝的年輕女子，年歲似乎比姜哲哲大不了多少。
她見姜哲哲進來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，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，“請娘娘恕罪，臣妾自從有了身孕，精神頭也不大好，就不在此陪娘娘了。”
她也不等姜皇後反應，兀自站起來捂著肚子草草行了一禮，從姜哲哲身邊擦肩而過。
姜哲哲下意識去看姜皇後的神色。只見她神情淡淡地放下茶盞，目光越過姜哲哲看向外面，“瞧見了嗎？這是前幾日被我砸斷了門牙的曹大人的女兒，半年前才送進宮來。如今懷了身孕，倒是以為自己能母憑子貴，配和本宮叫板了。”
不等姜哲哲接話，姜皇後重重放下茶盞，臉色微寒，“她爹斷了門牙還不知收斂，居然還在上書廢太子，也是不知天高地厚！”她話音一轉，語氣帶了幾分玩味，“也是本宮閑了太久，讓他們生出這等心思！放在幾年前……呵呵……”
姜哲哲心下一跳。姜皇後已緩了臉色，招手讓她上前，“來嘗嘗今日的菜品，有幾道新菜你定喜歡。”
姜哲哲依言落座，由著身後的宮女布菜。
姜皇後重新端起茶盞，淺淺抿了一口，目光望向船艙外，倒像是在等著什麽。
忽然，安靜的湖面上傳來“撲通”一聲落水聲。姜哲哲一怔，姜皇後已經捂著帕子，彎彎的眼角露出些隱秘的笑意，“湖中養了幾只鴛鴦，這大晚上的，倒是吵鬧。”
姜哲哲剛想說這可不像是鴛鴦的動靜。擡眸時對上姜皇後的眼神，她的話不自禁停住。
遠處隨風而來似有隱約呼救聲，再聽又不分明。直到一陣驚慌的喊聲劃破夜空——
“快來人呀，柔嬪娘娘落水了！快來人呀！”
像是疾雨落入了湖中，瞬間從各個角落各個地方傳來嘈雜的呼聲。
姜皇後扶著嬤嬤的手慢吞吞的起身，“快去瞧瞧！柔嬪可懷著龍種呢！這可萬萬不能出事呀！”
可是等到柔嬪被人從湖中救起時，卻早已沒了呼吸。剛剛那張張揚嬌媚的臉上，只留下了瀕死前猙獰絕望的表情。
姜哲哲忽然感覺從腳尖湧起一股冷意。在這燥熱的盛夏夜晚，她後背生生出了一層冷汗。
耳邊是跪了一地的宮人的哭喊求饒聲，都是今晚隨侍在柔嬪身側的宮人。
姜皇後厭煩地揮了揮手，就有人將這群宮人拖了下去。她又側身問身旁的嬤嬤，“可著人去通知陛下了？宮中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又有嬪妃懷孕。現在孩子沒了，陛下不知怎麽痛心呢！”
嬤嬤回稟道：“陛下讓人來傳過話。怕見了傷心，就不過來了。柔嬪的後事就由娘娘操持了。”
姜皇後低頭瞅了一眼被白布覆蓋住的柔嬪，聲音低柔婉轉，“可憐見的。陛下現在恐怕在陪著那個新進宮的美人，沒空來見你最後一面。你呀！下輩子再投個好胎吧！可不要再進宮了……”
她嘴角慢慢勾起，露出個略微自嘲的弧度。再擡眼時，又變成了那個高貴優雅的姜皇後。
瞥了一眼姜哲哲，姜皇後慢慢往湖邊走去。姜哲哲幾步跟上。
“覺得本宮殘忍嗎？”
姜哲哲梗著脖子沒點頭也沒搖頭。
姜皇後不以為忤，“是本宮將你和太子保護的太好，從不讓你們見到這宮中的黑暗一面。如今想來，是本宮錯了。良善對於你們來說是最無用之物，只有心狠才能在吃人的宮中活下去！你當今日陛下猜不到事情原委嗎？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，默許本宮殺雞儆猴，不過是姜家勢強，曹家勢弱，所以柔嬪的死無足輕重。可是若是哪天姜家勢弱，誰又會是那把刀呢？”
姜皇後望著夜空，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。可姜哲哲已經明白了她未說出口的話。
覆巢之下焉有完卵。身為姜家人，家族榮辱興衰與她們息息相關，沒法置身事外。能做的就是將自己化作一根根鎖鏈，藤條，在利益的河流裏，將姜家和各大家族緊緊捆綁在一起。
姜哲哲沒再隨姜皇後返回畫舫，而是沿著湖邊漫無邊際地走了一圈。心中茫然之下，突然無比想見魏晏。
就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，在她走到一塊巨大的太湖石邊時，魏晏正好從旁邊的小路轉了出來。姜哲哲不知該怎麽形容那一瞬間的心情，只覺得心跳驟然加快時，魏晏腳尖一點像一只輕盈的白鶴般躍了過來，摟住她就不松手了，“終於找到你了。”
姜哲哲順勢環住魏晏的腰，將頭埋在他胸口沒出聲。魏晏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，便也不作聲，只靜靜撫摸著她的頭發。
半晌，姜哲哲猛地吐出一口氣，這才擡頭問他，“你怎麽會在宮裏？”想到什麽，她表情變得古怪，“你不會是偷溜進宮的吧！”
“想什麽呢？”魏晏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，“我是奉陛下的旨意進宮，現下正要出宮。頂多就是出宮的當口，短暫地迷了一下路而已。”
他笑的狡黠。姜哲哲也不知道他尋到這裏來花了多少工夫，但在這會兒能見到他，她無疑是很開心的。然而宮中不比別的地方，她只能催著他盡快離開。
魏晏垂眸又靜靜看了她片刻，這才問道：“來時聽到一陣喧嘩，可是出了什麽事？”
姜哲哲應了一聲，“嗯，不太好的事。”她不知道該怎麽講述，便又沈默了下去。
魏晏也不追問，又靜靜地抱了她片刻，這才轉身去找領路的小太監。
遠遠地還能聽到小太監快急哭了的聲音，“將軍，您這是去哪兒了？怎麽轉個身的功夫您就不見了？”
“哎呀，對不住，迷路了。”
“……”
姜哲哲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，她似乎能想象出小太監無語的樣子。
果然，小太監默了默，“那您這次跟緊點兒。”
……
湖心的畫舫上，姜皇後看著湖邊的兩人，眼神愈發冷了，“真是不知所謂！”
身邊伺候的宮女不敢出聲，只有貼身嬤嬤應道：“縣主年紀小，難免被些好顏色迷了眼。但娘娘的苦心，她總會明白的。”
姜皇後初時都沒正眼瞧過魏晏，此時聽嬤嬤說了，這才著重瞧了瞧他在燈下越發俊雅的臉。這一看之下渾身一震，猛地扶住旁邊嬤嬤的手臂，“他……他瞧著有些像一個人……”
嬤嬤是她的陪嫁婢女，此時又定睛打量了魏晏一陣，搖搖頭，“似是有些眼熟，可奴婢一時想不起來像何人。”
“魏冉。”姜皇後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名字，手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，“他長得很像魏冉，怎麽可能呢！怎麽可能！”
嬤嬤一驚，也慢慢想起那個沒人敢在皇帝陛下面前提起的溫婉女子。這下也神情凝重起來，不等姜皇後吩咐，馬上說道：“奴婢馬上安排人去查，定將此人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！”
姜皇後已經聽不清她說的什麽了。註意力全在魏晏的臉上。心中漸漸湧起不好的預感——
這魏晏，這魏晏……雖然五官有著魏冉的影子，可他的神情，分明更像……
姜皇後握緊手掌，心中滿是被背叛的屈辱和茫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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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姜哲哲和太子妃處理迅速, 當場就將石牌銷毀，又命在場眾人不許聲張，可次日早朝就有大臣就此事提出廢太子。
皇帝高坐於大殿之上神色不明, 殿中的大臣或保持中立, 或爭執的面紅耳赤。消息傳到皇後宮中時, 姜皇後氣的摔了兩盞茶。隨後便命宮女為自己披甲, 上了朝堂大殿。
在一室的富麗堂皇中, 陳舊的甲胄顯得格格不入。但姜皇後昂首闊步, 颯沓而行，錚錚作響的鐵甲聲隱含血氣，斑斑的刀砍斧斫痕跡更是讓不少大臣下意識閉上了嘴。
偏有不怕死的梗著脖子聲稱, “臣知皇後娘娘和陛下鶼鰈情深，患難與共, 情意不比尋常。可娘娘須知, 儲君一事事關江山社稷，如今有天意如此, 娘娘……娘娘！”
剩下的話被迫中斷——
他被姜皇後迎面扔來的頭盔砸個正著, 斷了一顆門牙。據說被人擡走時依然喋喋不休。
廢儲的事似乎就這樣輕拿輕放了一般。只是姜皇後依舊愁眉不展, 似藏著許多心事。
這晚，姜哲哲本是如同往常一般準備去皇後殿中一起用膳。剛出門就被皇後身邊的貼身嬤嬤引到了禦湖邊。
此時月上柳梢，夜風徐徐，湖中的船只便在波光粼粼裏晃晃悠悠，船上的燈火影影綽綽散落在湖裏。
白日的燥熱被風一吹，整個人都涼爽了起來。姜哲哲笑著問旁邊的嬤嬤，“姑母今日怎麽有興致游湖了？”
嬤嬤笑了笑, 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“娘娘等候多時了。”
姜哲哲便隨著她上了湖中最大的那艘畫舫。
姜皇後年少時久居北境, 不常坐船。青年時隨著皇帝南征北戰，少有機會坐船。如今執掌後宮，她倒喜歡上了煙雨江南裏的艘艘畫舫。於是召宮中能工巧匠造了一艘兩層樓高的畫舫，精巧無比。於閑暇時召各宮嬪妃游樂宴飲。
姜哲哲走進畫舫，隔著一層如雲的屏風，果然聽見裏面傳來絲竹之聲。只是等走進去時，裏面卻只有寥寥兩人。
姜皇後坐於主位，左側坐著一位著粉色宮裝的年輕女子，年歲似乎比姜哲哲大不了多少。
她見姜哲哲進來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，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，“請娘娘恕罪，臣妾自從有了身孕，精神頭也不大好，就不在此陪娘娘了。”
她也不等姜皇後反應，兀自站起來捂著肚子草草行了一禮，從姜哲哲身邊擦肩而過。
姜哲哲下意識去看姜皇後的神色。只見她神情淡淡地放下茶盞，目光越過姜哲哲看向外面，“瞧見了嗎？這是前幾日被我砸斷了門牙的曹大人的女兒，半年前才送進宮來。如今懷了身孕，倒是以為自己能母憑子貴，配和本宮叫板了。”
不等姜哲哲接話，姜皇後重重放下茶盞，臉色微寒，“她爹斷了門牙還不知收斂，居然還在上書廢太子，也是不知天高地厚！”她話音一轉，語氣帶了幾分玩味，“也是本宮閑了太久，讓他們生出這等心思！放在幾年前……呵呵……”
姜哲哲心下一跳。姜皇後已緩了臉色，招手讓她上前，“來嘗嘗今日的菜品，有幾道新菜你定喜歡。”
姜哲哲依言落座，由著身後的宮女布菜。
姜皇後重新端起茶盞，淺淺抿了一口，目光望向船艙外，倒像是在等著什麽。
忽然，安靜的湖面上傳來“撲通”一聲落水聲。姜哲哲一怔，姜皇後已經捂著帕子，彎彎的眼角露出些隱秘的笑意，“湖中養了幾只鴛鴦，這大晚上的，倒是吵鬧。”
姜哲哲剛想說這可不像是鴛鴦的動靜。擡眸時對上姜皇後的眼神，她的話不自禁停住。
遠處隨風而來似有隱約呼救聲，再聽又不分明。直到一陣驚慌的喊聲劃破夜空——
“快來人呀，柔嬪娘娘落水了！快來人呀！”
像是疾雨落入了湖中，瞬間從各個角落各個地方傳來嘈雜的呼聲。
姜皇後扶著嬤嬤的手慢吞吞的起身，“快去瞧瞧！柔嬪可懷著龍種呢！這可萬萬不能出事呀！”
可是等到柔嬪被人從湖中救起時，卻早已沒了呼吸。剛剛那張張揚嬌媚的臉上，只留下了瀕死前猙獰絕望的表情。
姜哲哲忽然感覺從腳尖湧起一股冷意。在這燥熱的盛夏夜晚，她後背生生出了一層冷汗。
耳邊是跪了一地的宮人的哭喊求饒聲，都是今晚隨侍在柔嬪身側的宮人。
姜皇後厭煩地揮了揮手，就有人將這群宮人拖了下去。她又側身問身旁的嬤嬤，“可著人去通知陛下了？宮中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又有嬪妃懷孕。現在孩子沒了，陛下不知怎麽痛心呢！”
嬤嬤回稟道：“陛下讓人來傳過話。怕見了傷心，就不過來了。柔嬪的後事就由娘娘操持了。”
姜皇後低頭瞅了一眼被白布覆蓋住的柔嬪，聲音低柔婉轉，“可憐見的。陛下現在恐怕在陪著那個新進宮的美人，沒空來見你最後一面。你呀！下輩子再投個好胎吧！可不要再進宮了……”
她嘴角慢慢勾起，露出個略微自嘲的弧度。再擡眼時，又變成了那個高貴優雅的姜皇後。
瞥了一眼姜哲哲，姜皇後慢慢往湖邊走去。姜哲哲幾步跟上。
“覺得本宮殘忍嗎？”
姜哲哲梗著脖子沒點頭也沒搖頭。
姜皇後不以為忤，“是本宮將你和太子保護的太好，從不讓你們見到這宮中的黑暗一面。如今想來，是本宮錯了。良善對於你們來說是最無用之物，只有心狠才能在吃人的宮中活下去！你當今日陛下猜不到事情原委嗎？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，默許本宮殺雞儆猴，不過是姜家勢強，曹家勢弱，所以柔嬪的死無足輕重。可是若是哪天姜家勢弱，誰又會是那把刀呢？”
姜皇後望著夜空，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。可姜哲哲已經明白了她未說出口的話。
覆巢之下焉有完卵。身為姜家人，家族榮辱興衰與她們息息相關，沒法置身事外。能做的就是將自己化作一根根鎖鏈，藤條，在利益的河流裏，將姜家和各大家族緊緊捆綁在一起。
姜哲哲沒再隨姜皇後返回畫舫，而是沿著湖邊漫無邊際地走了一圈。心中茫然之下，突然無比想見魏晏。
就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，在她走到一塊巨大的太湖石邊時，魏晏正好從旁邊的小路轉了出來。姜哲哲不知該怎麽形容那一瞬間的心情，只覺得心跳驟然加快時，魏晏腳尖一點像一只輕盈的白鶴般躍了過來，摟住她就不松手了，“終於找到你了。”
姜哲哲順勢環住魏晏的腰，將頭埋在他胸口沒出聲。魏晏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，便也不作聲，只靜靜撫摸著她的頭發。
半晌，姜哲哲猛地吐出一口氣，這才擡頭問他，“你怎麽會在宮裏？”想到什麽，她表情變得古怪，“你不會是偷溜進宮的吧！”
“想什麽呢？”魏晏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，“我是奉陛下的旨意進宮，現下正要出宮。頂多就是出宮的當口，短暫地迷了一下路而已。”
他笑的狡黠。姜哲哲也不知道他尋到這裏來花了多少工夫，但在這會兒能見到他，她無疑是很開心的。然而宮中不比別的地方，她只能催著他盡快離開。
魏晏垂眸又靜靜看了她片刻，這才問道：“來時聽到一陣喧嘩，可是出了什麽事？”
姜哲哲應了一聲，“嗯，不太好的事。”她不知道該怎麽講述，便又沈默了下去。
魏晏也不追問，又靜靜地抱了她片刻，這才轉身去找領路的小太監。
遠遠地還能聽到小太監快急哭了的聲音，“將軍，您這是去哪兒了？怎麽轉個身的功夫您就不見了？”
“哎呀，對不住，迷路了。”
“……”
姜哲哲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，她似乎能想象出小太監無語的樣子。
果然，小太監默了默，“那您這次跟緊點兒。”
……
湖心的畫舫上，姜皇後看著湖邊的兩人，眼神愈發冷了，“真是不知所謂！”
身邊伺候的宮女不敢出聲，只有貼身嬤嬤應道：“縣主年紀小，難免被些好顏色迷了眼。但娘娘的苦心，她總會明白的。”
姜皇後初時都沒正眼瞧過魏晏，此時聽嬤嬤說了，這才著重瞧了瞧他在燈下越發俊雅的臉。這一看之下渾身一震，猛地扶住旁邊嬤嬤的手臂，“他……他瞧著有些像一個人……”
嬤嬤是她的陪嫁婢女，此時又定睛打量了魏晏一陣，搖搖頭，“似是有些眼熟，可奴婢一時想不起來像何人。”
“魏冉。”姜皇後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名字，手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，“他長得很像魏冉，怎麽可能呢！怎麽可能！”
嬤嬤一驚，也慢慢想起那個沒人敢在皇帝陛下面前提起的溫婉女子。這下也神情凝重起來，不等姜皇後吩咐，馬上說道：“奴婢馬上安排人去查，定將此人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！”
姜皇後已經聽不清她說的什麽了。註意力全在魏晏的臉上。心中漸漸湧起不好的預感——
這魏晏，這魏晏……雖然五官有著魏冉的影子，可他的神情，分明更像……
姜皇後握緊手掌，心中滿是被背叛的屈辱和茫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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